长江日报融媒体1月8日讯(记者周满珍 )从1998年拍摄电影处女作《小武》到正在拍摄的新作《江湖儿女》,导演贾樟柯的电影生涯已走过20年。2017年末,贾樟柯电影手记《贾想I&II》正式出版。这些与电影作品并行的文字,记录一个导演镜头内外的生活与思考,全面呈现贾樟柯以电影抒写乡愁、记录时代情怀的心路历程。

新书取名受到张爱玲《张看》启发

贾樟柯被称作最有诗人气质的中国导演,这位上世纪90年代胡同里的文艺青年坦言,第一本有关电影创作的书取名为“贾想”,是受偶像张爱玲《张看》启发。2009年,《贾想I:贾樟柯电影手记1998—2008》出版后,曾让很多影迷惊呼——“作家贾樟柯”如此富有才情。2017年,贾樟柯的新书《贾想II:贾樟柯电影手记2008—2016》赶在年末出版,同样以贾樟柯所拍摄的电影为纲,收录贾樟柯在2008到2016年间的文章、演讲与对谈。

读者将导演写书视作跨界,对贾樟柯来说,写书是回到本行。他一开始在北京电影学院是学文学的,写作的训练、习惯和兴趣,经过了大学四年培养。从1996年拍第一个短片《小山回家》起,他开始围绕着自己的电影写作。电影在开拍之前他会写导演阐述,开拍之后写总结,有时候也会给主创写文章,让合作伙伴知道导演在想什么。同《贾想I》一样,《贾想II》的体例,基本按照电影创作的年份和作品来编排,分别是2008《河上的爱情》、2010《海上传奇》、2013《天注定》、2015《山河故人》、2016《营生》。

贾樟柯把写作当作电影创作之外,非常重要的情感抒发。因为电影周期特别长,每两年才拍一部长篇,但现实生活里面每时每刻都有不同的感受涌现出来,无法都拍成电影,写作是一种补充。作为导演,他非常享受非计划性写作。写作的灵感大多来自两种情况,一种是很难过、很痛苦,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写就明白了;一种就是很高兴、很欢乐,用写作记录情感波动和所思所悟。有读者反馈说,读《贾想》要拿一支笔,随时勾划重点和摘抄金句。

逃离北京,回汾阳老家定居

从当年的小贾到如今的大导演,贾樟柯非常关注年轻导演的生存状态。2016年,贾樟柯利用资本做了柯首映,以此搭建全球优秀短片的播映平台,鼓励年轻导演多做新鲜电影语言的实验。作为曾经的新锐导演,贾樟柯在新书梳理自己的成长时坦言,各种创投、各种针对年轻导演的扶持计划层出不穷,但有些生活阶段是逾越不了的。

他回忆当初拍《小武》时,一个摄影系的同学在北京电视台做一个儿童节目,他每周花一天去演一次猴子,就可以活下来,然后就可以安静地写剧本。从个人经验解读,贾樟柯认为比起投资,创作的心态更重要。如果只需要演猴子,就能让自己活下去,就可以把演猴子也当成创作,还能积累演员经验,何乐而不为?

因为性格问题,贾樟柯不太喜欢城市,也不太喜欢停留在一个地方,导演职业需要常年旅行。电影也是江湖,就得去走,去闯,乐趣也在其中。在行走里可以接触到不同的人和事,接触到另外一种生活,向人学习,向自然学习,这种学习会帮助人去掉很多虚火,去掉很多在城市里面纠结的、纠缠的东西。他认为,在固定的行业里面,不管是做导演的,做律师的,还是做会计的,总是把职业里面的东西无限放大,以至被窒息、被包裹,从而看不到自我的局限。贾樟柯反感牛人之说,他觉得这样的人还是见得少,见得多了就会很谦虚。

从《二十四城记》《时间去哪儿了》,贾樟柯用影像带观众超越了沉重的时代羁绊,激活了大众的情感记忆,在《我的边城我的国》一文里,贾樟柯对故乡汾阳对他创作人生的滋养,做了全面回溯。有趣的是,近几年,他逃离北京,回汾阳定居,老家的空气比北京好,更重要的是,在一个环境,一种行业里面呆太久了,特别想念另外一种生活。在北京,他只有朋友,没有亲戚,没有亲情,回去之后,老同学、亲戚,婚丧嫁娶都去参加,目前这个阶段觉得挺舒服,正是他向往的行走与生活。

侯孝贤、张艺谋、冯小刚是最会演戏的导演

《贾想II》有不少文章是贾樟柯缅怀文学启蒙恩师,记叙与名导侯孝贤、杨德昌、北野武等前辈的交往与遗憾。贾樟柯的十几年电影生涯里,一直由日本北野武事务所支持拍片,在《东京诸君》一文里,他回忆了东京来来去去多年,和北野武事务所的同事、发行公司Bittres End的定井勇二先生,黑泽明导演的制片、德高望重的野上照代老前辈等彻夜长谈的住事。《贾想I》因此推出了日文版,向北野武致敬。

贾樟柯的所有电影在日本做过商业发行,12年以来积累了大量影迷,他们渴望了解贾樟柯的所思所想,了解中国电影更多的细节。特别是《站台》和《三峡好人》,在北野武公司的推动下在日本已经成为经典,《贾想I》日文版销量不俗。

《2010,海上传奇》这一章里,贾樟柯回忆与华语导演侯孝贤、杨德昌等来往的轶事。他写道:我一直认为,在中国的导演里面,侯孝贤、张艺谋跟冯小刚是最会演戏的导演,他们如果只做演员,也会非常成功。他评价侯导在《风柜来的人》里面扮演的姐夫,烫了满头的鬈发,嚼着槟榔,打着麻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粗话,鲜活而准确;张艺谋在《老井》里面,背着沉重的石板,一摇三晃地在山谷中行走的背影,让人过目难忘。除了《老炮儿》,冯小刚也有过很多精彩的演出。

正在拍摄的《江湖儿女》,四位导演刁亦男、冯小刚、徐峥、张一白均参与演出。贾樟柯否认自己蹭热点,而是写剧本的时候,觉得那些人物富有感染力,很自然就想到这些圈内熟面孔。

【编辑李露】

（作者：周满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