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瑞洪
李三汉的雕塑
正在湖北省美术院美术馆展出的“三汉雕塑展”引起画坛的关注,在展厅观摩时,我希望从这些熟悉的作品中,厘清一条线索,找出一致的风格。李三汉的雕塑形式风格是多变的,从形式多样的作品中看得出他把中国画的写意精神,国画的点线结构,油画的块面构成,装饰画的夸张变形都吸收于雕与塑的创作之中。
对雕塑家李三汉的作品,人们更多关注他的主题性人物创作,但我却更喜爱那些展厅中情态各异、意态万千的动物形象。
从这类动物雕塑中可以看出,作者为了使人们步入美好的意境,总是从平和幽静、自由自在的立意中,去追求“自然美”的协调;从天真、爱慕的构想中,去发掘“生态美”的无限;又从神采丰韵的巧思中,去探讨奇异美的变化。虽然动物有些令人讨厌的地方,但雕塑家李三汉在作品中,都巧妙地隐去,现在我们看到的都是悦目赏心的形象,作者就是这样为我们提供了真实的动物界所不能提供的“艺术美”。李三汉的选择是聪明的,我似乎由此感到了,他意识深处的中国传统的写意精神。
形象的写意处于写实与抽象之间,它既不会使人产生一览无余的简单,也不会令人有望而却步的深奥。它引导人们在一种似曾相识的心理作用之下,去把玩、体味,感觉艺术作品的整体及每个局部、细部的“意味”。智慧生成形式,写意凝固着瞬间感悟、生命激情。当事物的本质与艺术家的精神高度对应时,艺术家在创造过程中,便自然地摈弃了表象的细节,抓住并突出客观事物中,与创作主体相契合的那些特征来表现情感,抒发意兴。这就使得作品更趋于符号化,并与感觉、理念融为一体,从而增强了其在空间、时间上的恒久性。所以,雕塑的写意性,即是在雕塑中将人与事物之间的那种精神超越凝固化、物质化、人性化。
艺术家塑造的虽然是动物,表现的却是人情、人意。人有人格,物有物格,雕塑家李三汉所表现的动物却不全是本来的品格。他巧妙地借用了“人”所特有的情性,不仅从意象上,而且从物象上,赋予动物可人悦目的情姿意态。试看这些动物,总是避免了动物的可恶、可怜之状;适度的艺术加工,使其以姿韵闲雅的仪态,出现在人们面前。
艺术技巧的运用怎样才叫适度?这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但我想,李三汉的动物形象,首先是依据动物固有的个性,同时又强调每件作品的艺术特征,形成某种主题或意境,然后以夸张的手法,使形象更为准确。于是,人们觉得形式和内容结合得恰当、适度。现代雕塑大师亨利·摩尔看着摄影家拍摄自己的雕塑作品时曾说:“我认为每一件雕塑,无论从虫子的视野,飞鸟的视野,人的视野,总之,从各个角度来看,都应该是有意思的。”从这句话里我们自然找到一些全方位美感的答案。
正如没有想象就没有艺术的创造和欣赏一样,没有相应的抽象也没有艺术的创造和欣赏。雕塑作品《亲昵》作为狐狸的造型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的夸张,吸引人们眼球的是狐狸那窃窃私语的尖嘴和神情。《亲昵》拟人化的造型手法,舍弃了细节而突出了特点,更注重了“神似”。长而尖的嘴,挺而尖的耳,面颊的弧线和亲昵的表情,都比真实的狐狸更生动,这种夸张手法恰如其分地体现出狐狸的狡黠和机灵,这种介于抽象与具象之间的手法,使我想到齐白石水墨写意画中“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精辟之言,并联想到中国画中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李可染的牛、黄胄的毛驴和汤文选的虎。
笔墨的简约,是对生态理智的条理性表现,是“活”的表现,是“灵”的表现,仅仅识“体”是达不到的,只有体和灵的完美表现,才称得上造型艺术的“简约”。李三汉《雄鸡高唱》《猫头鹰》等作品中的简约不是简单,更不是粗糙。简约是需要有深厚的功力和眼力的,作者对于所塑造的各种动物形象,有着艰苦的探索和长期的研究;实地观察,不避严寒、酷暑,深入其境;理论研究,惟恐或有不及,求广求精。这些动物雕塑不是简单地反映生活中的感受而是巧妙地抒发情感,丰富的想象力使得小小雕塑洋溢起无穷的、充满意味的魅力。
李瑞洪
李瑞洪 画家、评论家,在艺海里荡起理论与实践的双桨。【编辑:袁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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