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哪里来 | 书评

文/禾刀

几乎每个孩子在成长中都问过妈妈这样的问题“我是哪里来的?”面对这样幼稚而又敏感的问题,许多妈妈都会巧妙地回答,“是捡来的”。孩子们的好奇心往往就此戛然而止,生怕被妈妈还给了别人。

对生命的追问,就像是人类的本能。事实上,古往今来,科学家们对生命源头真相的追索求证从未停歇。虽然科学已经实现了从微观世界到浩瀚宇宙的分门别类,人类于1977年发射的旅行者1号卫星也已飞出了太阳系,但关于生命起源的问号从未被真正拉直过。唯独可以肯定的大抵有两点,一是人类栖居的地球,充其量只能算是茫茫宇宙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二是在地球40亿年生命的自然史中,人类历史之短暂只能用瞬间来形容。

就此,英国古生物学家理查德·福提开篇打了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假设地球的历史是一张表盘,那么‘蓝绿细菌’(黄藻细菌)大约在凌晨2点出现,无脊椎动物差不多在10点出现,而人类就像灰姑娘突然想起舞会要结束一样,在午夜12点前1分钟匆匆出现”。当然,人类也不必太自惭形秽,从诞生第一个生命至今,地球上曾多次出现过类似恐龙这样的大型哺乳动物统治者,但在人类以前,这些统治者无不以饱食终日为目标,只有人类,才会跟随自己的智慧,开启生命源头的艰难求索。

在《生命简史: 地球生命40 亿年的演化传奇》(中信出版社)一书中,作者福提一路追寻三叶虫的足迹,从寒冷的北极圈到澳大利亚中部的荒漠,从美国内华达沙漠到泰国的达鲁岛,从智利到中国再到摩洛哥的阿特拉斯山脉,跑遍了世界五大洲,用化石为读者描述了40亿年地球生命传记,进化、生命大爆发、生命大灭绝、恐龙称霸、古猿出现、人类诞生……

相较于牛津大学历史学博士尤瓦尔·赫拉利那本燃到爆的《人类简史》,福提的这本《生命简史》则显得更加高大上,其语句精练和富含的哲理当是赫拉利无以比肩的。福提认为“在历史上的争论中,虽然妥协式的回答经常被最终证明是最接近真理的,但如果没有极端的知识假设产生,新知识就会减少”。人类发展始终深陷于这样的悖论困惑之中,“极端的知识假设”虽然不一定是真理,但其对真理的日臻完善可以起到明显的倒逼作用。

福提的思维视角极具多样化,许多时候他并不像尤瓦尔那样,只是站在人类视角去思考问题。人类之所以视人类至上为不二的自然法则,只是因为人类暂时占据大自然的食物链顶端。抛开人类视角,也是抛却人类至上的私心。或者可以这样问,站在整个生命体系的繁衍角度看,人类自诩的人道主义对于其它生命体是不是野蛮与残忍呢?

同尤瓦尔一样,福提并不认为人类与其它动物有什么不同,他尖锐地指出,“我们不能轻易地回避和低等无脊椎动物间的亲缘关系,因为我们的分子结构不但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且牵出了我们曾经对同胞犯下的罪行”。在今天人类的主流话语体系中,谁要将他人与动物归为一类,无论哪种文化,均会被视为大不敬。但如果跟着福提一起回到生命之初想必会有这样的顿悟,所有的动物其实都指向了同一个生命源头,“天下生命本一家”,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围绕生命起源问题,先知们提出了大量假设,无数科学家前赴后继地求证。生命到底是陨石带来的一次小小意外,还是达尔文设想的那种“原始汤”,抑或是二者共存呢?这是科学家的未竞之问,逐渐清晰的结论是,生命最初,地球根本就不适宜今天绝大多数生命的生存-高温,还有空气中的硫含量奇高,反倒是最初的那些细胞不仅视高温为“宜居”,还厌氧。生命就是这么有趣,40亿年前地球生命最适应的环境,居然被今天的绝大多数生命体视为“禁区”。

生命环境的反转,其实也是生命不断适应环境变化的过程。就是从人类演变角度看,今天的人类与祖先也有着诸多不同,无论是智力、骨骼、身材还是寿命。人类之所以能够在万物中站起来,根本一点正是在于对环境的适应。福提认为,“任何生物所经历的重大转折都发生极为缓慢,而且越深刻的改变越要经过漫长岁月的考验”。这其实也是一种不比赛的比赛,在这种漫长的竞逐中,当初被恐龙等猛兽视为美餐的人类终得以幸存,这不是偶然,也不是大自然的恩赐,而是人类努力适应大自然环境的结果。这其实正是一种竞争。

从整个生命发展历史来看,人类的胜出也存在太多的侥幸。在人类还没有走出非洲大陆时,人类在万物中表现平平,说是饥寒交迫并不为过。如果没有意外事件,大型哺乳动物陡然消亡,疲于奔命的人类很难栖地而居,更别说所谓的城邦,还有农耕文明。

人类到底只是地球生命体的一个转瞬,还是从此代表地球生命体的最高文明?回溯40年的地球生命历程,竞争与意外始终并存,许多时候,像外星撞击、地壳运动、气候变化等确实左右了生命竞争的结果。40亿年的历史也形成了一条极其宝贵的生命发展经验,即正是因为生命的多样性,地球生命才可以在彼此依存中走的更远,这或是我们阅读本书的最大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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