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清明节前夕，萧惜花来到长江边弟弟萧栋栋雕像前时，听到一位阿姨向人介绍：“他是英雄，我们武汉人的骄傲！”这让萧惜花心里一暖，“大家没有忘记栋栋，这是对我们一家最大的安慰”。23年前，萧栋栋跳入长江救一位轻生的女孩而牺牲，匆匆走完了不到22岁的生命历程。在武汉，一共有三座萧栋栋的雕像：一座位于萧栋栋救人牺牲地附近，另两座分别位于萧栋栋母校湖北工业大学（原湖北工学院）和武汉理工大学（原武汉汽车工业大学）校内。
3月31日，萧惜花来到武昌汉阳门附近的萧栋栋雕像前，祭奠看望弟弟。长江日报记者詹松 摄
清明节前夕，湖北工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萧栋栋青年志愿者协会的学生在擦洗萧栋栋雕像。
武汉理工大学校内的萧栋栋雕像。通讯员尹家祥 摄
萧栋栋是武汉人身边的英雄
1999年2月28日黄昏，武昌汉阳门长江边，江水裹着寒气。那天，萧栋栋从老家过完春节刚刚返回武汉，与女友约在江边见面。
“有人跳江了，快救人！”听见喊声，萧栋栋站起身，扯下大衣，甩给女友，棉靴都没顾上脱，就冲进江水中，抓住那位姑娘，拼力往岸上拉。就在萧栋栋奋力一推的瞬间，他的身子在江中一沉一浮，顷刻间江水没过了他的头。后来，人们才知道这位跳江救人的青年并不会游泳。
几天后，潜水员在武昌桥头堡下水口将萧栋栋的遗体打捞上岸。这天，是3月5日。36年前的这一天，毛泽东主席为雷锋题词，历史与现实就这样不期而遇。
1997年，姐姐萧惜花与弟弟萧栋栋在深圳合影。
1977年6月22日出生的萧栋栋，是湖北巴东人，本科毕业于湖北工学院，救人牺牲前系武汉汽车工业大学研究生课程进修班98(3)班的进修生。萧栋栋牺牲后被追认为中共党员、革命烈士，并被授予“舍己救人优秀大学生”等荣誉称号，中共武汉市委发出在全市广泛开展向萧栋栋学习活动的通知。
萧栋栋牺牲3个月后，湖北工学院、武汉汽车工业大学分别在校内立起了萧栋栋雕像。萧栋栋牺牲后的第5年，共青团武昌区委在武昌汉阳门旁边立了一座萧栋栋雕像。
又是一年清明时，多位市民和学子到萧栋栋雕像前凭吊。家住汉阳门附近的周先生说，萧栋栋是武汉人身边的英雄，“他影响着武汉人向上向善，心里要装着他人。”
只要帮助了他人就是对萧栋栋精神的传承
湖北工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萧栋栋青年志愿者协会已有23年历史，累计有600余名大学生先后加入协会。
3年前，高中毕业的杨珍珍踏进湖北工业大学时，看到校园内穿梭着身穿“红马甲”的志愿者，还未等她询问，几位志愿者已经从她手上接过了行李。她清楚地记得，这些志愿者身上的“红马甲”上印有“萧栋栋青年志愿者协会”一行字。
“谁是萧栋栋？”杨珍珍好奇地问。帮她搬运行李的同学告诉她：“萧栋栋是我们的一位英雄学长，为了救人，牺牲了自己。”
萧惜花在弟弟的雕像前摆放的花束和卡片。长江日报记者詹松 摄
萧栋栋青年志愿者协会招新时，杨珍珍第一时间报了名。每年开学迎新，她也会穿上印有“萧栋栋青年志愿者协会”字样的“红马甲”帮新生搬运行李。每个周末，她和协会的同学会前往养老院、儿童康复中心做志愿服务。每年寒暑假，他们还会到乡村进行支教。萧栋栋青年志愿者协会每年都会做很多事，杨珍珍心里却总有疑问：“我们做得这些小事，能和萧栋栋比吗？”
这不是杨珍珍一个人的困惑。大家聚在一起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我们组织的活动，能否称得上传承了萧栋栋精神？”讨论结束，大家达成了共识：“传承萧栋栋精神要从内心做起，从小事做起，从团队做起。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跳江救人，但只要帮助了他人，无论事情小还是大，都是有意义的。”
当年的成绩单见证了萧栋栋的勤奋和努力
1999年新年来临前，萧栋栋给他的大学本科专业课老师张健威寄了一张明信片。萧栋栋在明信片上写道：“张老师：人逢知己难，然而遇到好老师也更难！回首大学生活，只有案头的《国贸理论》笔记公公正正和一丝不苟记述着一切。新的一年，你的学生是新的一届，依稀还记得过去的我们吗？定会有新的收获！新的成就！”
时隔24年，湖北工业大学张健威老师一直留存着萧栋栋寄给他的新年贺卡，以及有萧栋栋名字的两份成绩单。长江日报记者詹松 摄
这张明信片，张健威已保存了24年，也成了他心中无法弥补的遗憾。当时正逢忙忙碌碌的年底，张健威没能及时给萧栋栋回信，这让他后悔至今。24年来，张健威搬了3次家，每次搬家，他一直将这张贺卡和他的各项荣誉证书保存在一起。他说：“这既是对栋栋的追思，也是对自己的鞭策。”
记者采访那天，张健威带来了两份成绩单。一份成绩单是萧栋栋入学后的首个期末成绩排名，31人中，他排名靠后。翻看张健威提供的另一份成绩单，曾经落后的萧栋栋毕业时是全班5名毕业论文得优者之一。当年，张健威一共指导了8位学生，萧栋栋是这8位学生中唯一一位论文拿了优秀的。
张健威留存的有萧栋栋名字的成绩单。长江日报记者詹松 摄
张健威留存的有萧栋栋名字的毕业论文成绩单。长江日报记者詹松 摄
两份成绩单背后，是萧栋栋4年勤奋和努力的写照。
萧栋栋家人说：救人是应该的，我们想念你
女儿出生后，每年萧栋栋的祭日，萧惜花都会带上孩子到九峰山陵园为弟弟扫墓。萧栋栋救人牺牲已23年了，但每次提起弟弟，萧惜花仍会忍不住落泪。
萧惜花后来给女儿取名“萧水寒”。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水寒”的名字，饱含着姐姐对弟弟的无限思念。
3月31日，萧惜花来到弟弟救人牺牲的武昌汉阳门长江边，忍不住再一次落泪。长江日报记者詹松 摄
萧惜花曾问女儿：“如果你是舅舅，那一刻，你会跳江救人吗？”读初中的女儿看着她，斩钉截铁地说：“会！”女儿的回答让萧惜花内心五味杂陈。作为母亲，她希望女儿拥有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品质；同样作为母亲，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女儿平平安安。
女儿解释，舅舅决定跳江救人那一刻，他是出于一种本能，不会考虑到自己的安危。“救助他人时，也要保护好自己。”萧惜花后来为女儿报了一个游泳班。
本报记者采访那天，萧惜花带来了一张老照片。那是1999年的春节，萧栋栋和家人在团圆饭桌上的留念。照片上，萧栋栋举起杯子，和家人一起迎接新一年的到来。谁又能料到，一周后，他跳江救人牺牲，笑容永远定格在了这张旧照中。
“栋栋救人是应该的，不救才不应该。”23年过去，萧栋栋78岁的父亲萧能善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后向记者感叹，“只是我们能力没达到，牺牲了自己。”萧栋栋的父母曾长期扎根山村教育。《长江日报》1999年3月16日报道：萧栋栋父母拿出社会各界捐的3万元慰问金在武汉汽车工业大学设立了“萧栋栋精神文明建设奖励基金”。
每次想弟弟时，萧惜花都会来长江边走一走。“生命的质量比长度更加有意义，你的生命永远定格在最美的年华，我们想念你！”3月31日，萧惜花把对弟弟的思念之情写在卡片上，放在了长江边萧栋栋雕塑前。
（长江日报记者张维纳 实习生周婉丽）
【编辑：郑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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