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7月，党中央时隔10年再次召开城市工作会议，全面擘画新时代新征程上建设创新、宜居、美丽、韧性、文明、智慧的现代化人民城市新蓝图。

11月6日，武汉召开全市城市更新工作推进会，系统谋划未来三年推进高质量城市更新行动。

在更加注重内涵式发展的新阶段，城市更新是一场深刻的自我革命。武汉正在探索一条独特的路径：以城市更新带动城市发展方式转变，以城市发展方式转变带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

怎么理解城市更新？怎样认识以城市更新带动城市发展方式转变，进而带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其内在逻辑是什么？长江日报记者专访了中国国土经济学会理事长、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二级研究员肖金成和华东师范大学城市发展研究院院长、终身教授曾刚。

游客打卡延庆里。记者何晓刚 摄

从空间焕新到内涵发展

城市更新是“第一推动力”

今年，肖金成曾到访武汉。他注意到，武汉的街巷间有了更多变化。肖金成提到，今年7月，中央城市工作会议时隔10年再次召开，会上传递出城市发展理念已发生转变这一重要信号，其核心在于推动未来城市建设工作要由大拆大建转向更新提质、由规模速度转向质量效益。

华中小龟山金融文化公园。记者何晓刚 摄

肖金成指出，过去，城市发展依赖土地、资本等要素的“外延投入”；现在，城市更新则通过优化空间结构、补齐功能短板、提升治理效能，实现“内涵增值”。它不再是物理空间的修补，而是城市发展模式的迭代。

“这意味着城市发展方式的深刻变革。”肖金成认为，作为推动城市现代化和城市高质量发展的核心抓手，城市更新具有明确的带动性。

“这种‘带动性’，是城市发展方式变革的引擎。”肖金成认为，其作用体现在三个层面。

首先是价值重塑。肖金成认为，对老工业区、老旧小区和城中村等区域进行更新改造时，要体现城市建设的整体性，要在总体更新规划的指导下，实现空间结构的优化，同时通过开发地下空间、增设公共设施等方式提升土地利用效率，真正达到节约集约利用土地的目的。要将低效、沉睡的存量空间，转化为高价值的创新、消费、服务载体，提升单位空间的经济产出。

其次是功能再造，通过“城市体检”精准施策，将老工业区、老旧小区等“城市病灶”改造为符合现代产业需求和人民生活向往的功能区，实现城市功能的有机更新。他注意到，不少老旧小区存在居住拥挤、设施不完善、安全隐患等问题，城市更新工作应以改善居民生存状态和生活环境为基本目标，通过增设便民服务设施、健身设备等提升居民生活品质，“这项工作本质上是改善民生福祉的惠民行动”。

最后是效率革命，要推动城市从“平面规划”向“立体设计”转变，利用地下空间、智慧管网等，提升基础设施运行效率，为数字城市、智慧城市奠定物理基础。

“武汉中心城区积累了巨量存量资源，这正是其最大的潜力和优势。”肖金成表示，通过更新唤醒这些资源，就是抓住了内涵式发展的要害，为城市从“规模驱动”转向“质量驱动”提供了第一推动力。

城市是经济活动的容器和舞台

城市更新可为经济转型构筑“新基建”

怎样认识以城市更新带动城市发展方式转变，进而带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一个形象的比喻是：城市是经济活动的容器和舞台，容器的形态与舞台的功能，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能够上演何种剧目。

游客在延庆里游玩休闲。 记者何晓刚 摄

回顾传统发展路径，粗放的城市建设模式往往与粗放的经济发展方式相伴相生。工业区与生活区混杂、交通拥堵、环境恶化等“城市病”，不仅降低了居民的生活品质，更反过来制约了高端产业和高端人才的集聚，形成一种难以突破的恶性循环。

在肖金成看来，转变城市发展方式，正是要为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扫清障碍、创造条件。

目前，武汉市正在加速打造“五个中心”。曾刚认为，“十五五”时期是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夯实基础、全面发力的关键时期，也是武汉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战略机遇期。

他提出，“十五五”期间，武汉的“五个中心”建设应更加注重内涵提升、功能聚合和辐射带动。

具体路径有提供新空间、营造新生态、构建新链接等。比如告别“摊大饼”，通过城市更新盘活存量，为生物医药、数字经济、文创设计等新产业、新业态提供低成本、高品质的发展空间。再比如，从“见缝插针”式的建设转向整体风貌的协调，打造宜居、韧性、智慧的城市环境，吸引和留住创新人才。

曾刚认为，构建新链接至关重要。武汉应将九省通衢这一交通区位优势更全面地转化为全国枢纽优势，发展“通道+枢纽+网络”的现代物流体系。同时，改善城市会展软硬件环境条件，激活交往与商贸“新动能”等，“以此，将武汉建设成为一座创新驱动、宜居韧性、智慧绿色、开放包容的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和枢纽城市”。

孕育创新生态

城市更新具有催化作用

如何理解城市更新与落实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关系？曾刚说：“城市是创新的‘容器’，而城市更新则是重塑这个‘容器’的过程。”他认为，创新驱动不是空中楼阁，它需要特定的城市生态来滋养。这种生态，恰恰是通过城市更新来构建的。

武昌中南一路66号小区下楼就是潮流街区。记者何晓刚 摄

对于武汉而言，从“科教大市”迈向“科创强市”的过程中，一个关键的挑战在于畅通科技成果转化通道和培育产业生态，而城市更新正是破解这一难题的利器。

曾刚观察到，武汉正通过城市更新，系统性地破解从“科教大市”到“科创强市”的转化难题。

在转化链条上，武汉正聚焦于打通“最后一公里”，在大学和科研机构周边更新改造，打造“环大学创新带”、孵化器和中试基地，为科技成果的就近转化铺设快车道。

在创新生态的构建上，武汉的城市更新超越了单一项目的改造，致力于将不同功能区有机串联，以此促进产学研用、金融资本与各类人才的跨界碰撞，为颠覆性创新的发生培育土壤。

而在更广阔的实践层面，城市更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新技术、新模式应用场景。武汉在更新中深度融合AI、大数据，一方面提升城市治理效能，另一方面也为本土科技企业提供了宝贵的“试验田”，让“数实融合”在真实的需求中走向深入。

“我对武汉的未来充满期待和信心。”曾刚认为，城市更新，就是将科教资源优势、产业竞争优势这两者进行“焊接”的关键工序。

曾刚指出，从空间更新到发展转型，再到经济跃迁，核心就是深刻理解并践行“城市是现代化建设的‘火车头’”这一论断。以城市更新为“破局点”，系统性地重塑城市发展方式，进而为经济发展方式的根本性转变铺平道路。这不仅是对中央精神的创造性落实，更是一座超大城市在新时代背景下，对自身发展路径的主动求索与庄严承诺。

（长江日报记者刘晨玮 吴曈）

【编辑：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