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暴烈无声》导演忻钰坤、制片人高一天 记者刘洪洋摄

长江日报融媒体4月6日讯(记者万旭明) 黑马导演忻钰坤的第二部作品《暴裂无声》4日上映，吸引观众走进电影院的一大原因，是他的处女作《心迷宫》的成功。但长江日报记者看片发现，《暴裂无声》并非《心迷宫》2.0版，它放弃了令忻钰坤大受赞誉的烧脑非线性叙事，留白的叙事更似于无声处有惊雷，但其中对人性复杂的表达依旧未变。忻钰坤在第二部作品中做出了改变，但并未令观众失望。

最明显的改变在于叙事方式，2015年《心迷宫》来汉路演，观影结束后观众的提问大多集中在“某个细节隐喻了什么?”或是猜测某个情节究竟真相如何。这样的疑问，在《暴裂无声》观影结束后并不多见。与前作相比，忻钰坤在这一部的叙事中做了大量的留白，男主角张保民干脆就是个哑巴。影片中依然有一个贯穿始终的悬念，但影片结尾处给了观众相当直白的提示。忻钰坤称“依然愿意与观众在剧情上有互动，但希望更多观众感受到片中力量的冲击，这就需要观众对剧情有了解，需要给出更多的信息量。”当然，《暴裂无声》中还是有不少隐喻的细节在，例如不同人物的不同车牌号、例如片中不同人喝的不同的水，例如养羊、放羊、杀羊、吃羊的环环相扣，它们不会影响观众对主线剧情的理解，但细思会令人极恐。

方式的转变，源于导演创作意图的转变。《暴裂无声》的故事发生在忻钰坤家乡内蒙的矿区，观众跟随着哑巴矿工张保民寻子的脚步，遇到了律师徐文杰、矿主昌万年，看到弱肉强食、人性冷暖。《心迷宫》的故事局限在一个小村庄里，人物的生活环境、阶层是相似的。《暴裂无声》则呈现出一个更为广阔、也更多元的社会，有粗粝贫瘠的矿区山村，也有与每个城市一样的高楼大厦，更有矿主隐秘奢华的居所。很显然，忻钰坤想表达的更多了。在他看来，“主流观众大多来自于片中律师的社会背景，不太知道自己能在社会中发挥怎样的作用。这部电影希望大家能退一步，看到我们在整个社会建构中能起到多大的影响。”

然而，整部影片留给人最大的观感就如同片名一样，“暴裂无声”。不是人性有多恶、不是世事有多黑暗，而是它们太复杂。片中自然还是有温暖、有友善的，姜武饰演的无良矿主是暴戾的、贪婪的、作恶的，但他也会为贫困小学捐款；袁文康饰演的律师做着违背职业道德、违背良知乃至违背法律的事情，但也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解救哑巴男主角；就连与男主角曾大打出手的宰羊人，都会在生死关头伸出援手。然而，影片给观众更多触动的是失语、是无助，是哑巴矿工在命运的漩涡中从未作恶，依然无法改变众人冷漠的人性和现实。在这一层面上，它是值得回味的。

电影《暴烈无声》导演忻钰坤 记者刘洪洋摄

年轻导演第二部戏怎么拍?

忻钰坤：撕掉标签，控制欲望

2015年一部《心迷宫》，以抽丝剥茧、百转千回的烧脑叙事，让导演忻钰坤横空出世。时隔3年，他带着《暴裂无声》归来，却放弃了曾令自己成为黑马的非线性叙事，转向更多留白的风格。6日在汉接受记者采访，忻钰坤表示作为一名新导演，在创作第二部作品时放弃了很多，不论是“烧脑”的标签，还是随着声名而来的大IP、大投资。

不做《心迷宫2.0》

知道观众期待，但那不是剧本需要

来看《暴裂无声》的观众，几乎都会提到《心迷宫》。最后也都会发现，这不是一部《心迷宫2.0》。忻钰坤心里很清楚，“很多观众说期待我的第二部作品，我知道他们期待的是一个更烧脑，把非线性叙事玩得更飞的剧情。”

然而，《暴裂无声》的剧本其实写在《心迷宫》之前，并在《心迷宫》上映后进行了重新创作，因为“觉得太模式化”。二次创作剧本时，忻钰坤犹豫过要不要向《心迷宫》的方向靠拢。最终还是决定，“烧脑不是我对这个题材最大的诉求，如果太复杂太绕，会影响到观众对《暴裂无声》主题、人物的理解。”同时他也觉得：“撕掉自己的标签当然会有压力，某种叙事结构不可能永远成为一个导演拍片的方向，我的作品里始终有的特点应该是有好的故事、有打动人的剧情。”

拒绝大IP

投资越大压力越大，不如刚刚好

《心迷宫》当然也有作者电影的特色，但其中显露出忻钰坤对复杂叙事、对悬疑结构的掌控能力，而在当下的中国商业电影里，这种能力是稀缺的。以150万成本博得过千万票房，并获得超高评价后，忻钰坤理所当然地受到了主流商业电影机构的注意。但他透露：“的确大家觉得我似乎可以拍一些商业片，但我推掉了一些大IP。面对这些大片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未必能满足他们的诉求，更复杂更大成本的商业电影其实也更难拍，一旦预算上来了，对票房表现的诉求也就会越大，会反过来影响创作。”因为还有自己想要完成的原创项目，最终忻钰坤还是选择了成本更可控的合作方式。

对年轻导演来说，处女作一鸣惊人后，如何与主流商业电影接轨其实是一个共有的难题，一部分甚至会在此过程中产生矛盾。在忻钰坤看来，“投资刚刚好是最好的，导演在创作时有一点点局限也是好事。资金上的每一分浪费，最后都会成为很大的压力。”

【编辑：叶凤】

（作者：万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