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下烙印并改变我们

郭凌青 (武汉理工大学)

傍晚,她坐在街边公园的长椅上,回想过去发生的事情,觉得既高兴又难受,心里沉甸甸的。

每周末如果天气好的话,她就会去外面转转,让疲惫了一周的身体放松一下。她通常都会坐上一辆公交,挑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看窗外的这座城市。这时,他就会坐在她身边,给她展示这座城市的特别之处 。他说,武汉是给他印象最深的城市,它有上海的繁华,也有西安的历史底蕴。它有高高的大楼,也有低矮的旧屋,而且神奇的是,这些看起来完全不搭边的东西可以这么和谐地融合在一起。这就是这座城市的独特魅力,即使不是他的家乡,却使他永远魂牵梦绕。他说,他最喜欢的就是那些旧房子,许多城市都因为发展扩张,到处拆除旧房子。武汉却总留下来一些最好的建筑,那些旧房子骄傲地站在那里,从来都不羡慕高楼大厦的灯光绚丽。

于是,她就专门去了他最喜欢的黎黄陂。黎黄陂,是当时的租界,建筑风格很独特,红砖楼,拱形窗,黑色的窗框。这些旧建筑后来都改成了酒吧和咖啡店,装修风格很有格调,透过窗格很容易就能看到里面的亚麻色桌布和深棕色吊椅。这些店家在窗台上种了小花和藤蔓,给老建筑添上了一丝新意。她在街旁的小铺子里买了一个糯米包油条,软软的糯米里铺了一层厚厚的椒盐和芝麻,再包上脆脆的油条,让她吃了就放不下。他说,他喜欢静静地坐在这条街旁,观察这些建筑。这些建筑有的是普通人住的,有的是高级公寓,有钱人住的 ;这个是当时的医院,那个是当时的银行,这个酒吧还是因为当时美国中尉为了喝酒专门买下修建的。老建筑并不是冰冷的砖,而是故事堆成的。这些故事并不一定惊天动地,可能平凡得和他们的聊天一样。他说,这就是历史,在未来,他们也会变成历史 。

有时,他们会走进那些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在巷子里,每个人都好像互相认识,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如果不赶时间,就会停下来聊一会儿家常,最后带着新了解的趣闻满意地分开了。路旁的小店里的店主好像认识自己的每一个客户,来到店里有时候不是纯粹的买东西,聊聊天,歇歇脚,没什么陌生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有人情味的。他说,这是大城市里绝对不可能有的。

这时,车里的两个孩子正趴在窗户上用手指着窗外的花,

“看,这是太阳花!”“不对,是蝴蝶花。上次在植物园里见过!”“不是的,蝴蝶花是这个样子的,不是那个圆形的。”孩子用手比了个大大的蝴蝶,眉毛高高皱着,较真的语气让全车都笑了起来。女孩没有理他,转过头来对抱着她的阿姨说:“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植物园里野餐啊?”

她想起上次他们一起去东湖植物园。植物园有块中央大草坪,他们去的时候正值郁金花展,绿绿的草坪上摆放着一丛丛粉粉白白,开得非常生机勃勃的花,旁边还有同样漂亮的红色方格野餐布,野餐布上有诱人的食物,可爱的玩具和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婴儿,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突然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软软的草地保护了他。他满脸的惊奇,眼睛好奇地望着地面,好像意识不到自己会摔倒一样,妈妈笑着把他扶起来,他开始了新一次的尝试。

他说,他永远也忘不了他们班那次东湖的班聚,他们班选择到湖边的草地野餐,在高大的树下,绿葱葱的草地上,他们玩了丢沙包,捉迷藏,打羽毛球这些小时候玩的游戏。当坐下来靠着树休息时,还可以在湖边眺望。水面广阔,视野没有任何障碍,远处的山峰上的小亭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说,这是他小时候一直梦想的场景,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在这里实现了。

实际上,她也很喜欢东湖。当她绕过曲曲折折的路,站在东湖岸边时,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东湖好大啊,大得望不到边。湖水汹涌,水不停地拍打着岸边,让她一时产生错觉,觉得这不是湖,倒是海了。远方游艇快速划过水面,留下一串长长的白色浪花,她的思想也跟着开阔起来。

他们一起去长江大桥时,也有这种感觉。站在大桥的中央,往下看,巨大的运输船和宽阔的河道比起来是那么小,就像玩具一样。货船上的人那么多,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走在船上。他说,每次站在桥上,他就会想,长江见证过李白在黄鹤楼中吟诗,看见过明清商业的繁荣,观望过武昌首义。这些人这些事都成了历史,而长江还在这里,没有改变。“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他说,他有时会想到自己,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和现在,还有未来。自己真的改变了许多,拥有了过去梦想的东西,也失去了许多珍贵的东西。但是不变的是,自己在慢慢变得成熟,而且将会越来越好,他对这点深信不疑。

她坐在那里,夕阳的余晖映照着她。她怎么能够离开他呢?他已经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永远都不可能再分开了。无论到哪里,她都会想起他。

他,就是我们对武汉的那份感情,那份爱的化身。而她呢,是你,是我,是每一个在武汉的大学生。可能以前,武汉就是黄鹤楼、武昌首义、长江大桥、热干面这些名词的组合,十分遥远,但是,自从大学这座桥梁将我们与武汉联系起来之后,这座城市,就在我们心中留下烙印,并因此改变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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