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技术和人工智能的加速发展正超出我们的想象。过去只是机械性、重复性的劳动被机器取代,如今许多技术密集型、知识密集型的岗位都面临挑战,律师、工程师、金融咨询师、教师、医护人员、媒体从业人员,这些职业的稳定性将无一例外的被人工智能撬动。不仅如此,计算机技术正越来越向过去认为它不擅长的领域发展,如灵巧性劳动和对人的情绪识别领域迈进。

在中信出版社日前引进的《不会被机器替代的人:智能时代的生存策略》一书中,美国《财富》杂志高级编辑杰夫·科尔文说,在科技不断突破的进程中,没有一个人享有长久的安全,虽然科技还不会立即拿掉全球亿万人的饭碗,但是这种趋势却日渐明显。

不要问计算机不能做什么

杰夫·科尔文举例说,早期研究计算机语言翻译的人非常悲观,认为计算机翻译无法走出 20 世纪 60 年代中期几近无效的状态,但是现在,谷歌提供免费的语言翻译软件可以提供实时口头翻译。2007 年有人做过这样的评论,"判断空间格局并引导物体从中穿过,是极度复杂的工程学任务,这一点从目前还没有发明出能够自动清空碗碟的洗碗机或可以爬楼梯的吸尘器这些事实中就可看出"。然而很快,可以满屋子自动运转,而不会碰到家具的吸尘器和拖地机,以及可以爬楼梯的机器人都被生产出来。

如今,批改作品和评判论文的软件已经出现,计算机分析卷宗的能力大大超过律师,计算机对金融财报的分析、总结,以及公司业务的公文写作和年终总结,已经替代了许多金融分析师和企业高管的工作环节,撰写信息类新闻稿的软件已经在媒体应用。

科尔文说,年复一年,人们总是错误地低估计算机的能力。所以我们应该明白,以计算机永远做不了的工作来判定人类的价值,这是极其危险的做法。只是有一个更好的思路考虑这个问题:"不管计算机的功能有多强大,人类在最本质的天性或生活现实的驱使下,有哪些活动只能由人来完成?"

哪些工作必须由人来完成

科尔文说,如今,人们对专家的评价并非仅仅基于其专业技能;如何做一个优异的人,越来越与我们知道什么无关,而是更加取决于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像陪审团审判这样重要的情境下,人们想要的不是从一大堆数据中得到的结论,他们想要看到和听到一个活生生、有感情、会决断的人。陪审团成员高度看重的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那些有听觉、视觉和触觉,并且有反应的人做出的判断。

我们从中可以得到一个更重要的启示:人际互动统治着我们的生活,它的价值远比我们所能认识到的高。从多种意义上讲,它是人类价值的核心。人际交流成为我们精神生活的中心,实际上它成为我们存在的理由,人类天生就是社会交往与生存相联系,比任何其他联系都强大。

我们会要求哪些工作必须由人来完成?科尔文说,这类工作有很多,除了那些负有责任的角色,以及得靠群体来解决的事务,还有一类工作必须由人来完成,这是人的本性决定的。如即便是计算机可以提供诊断书,我们还是希望从医生的口中说出来,因为我们想和医生交流,也许仅仅是为了交谈、为了知道有人在聆听。解决问题时,我们愿意与他人合作,给他们讲故事,听他们的故事,和他们共同创造想法。重要的协议,我们愿意与人协商,因为可以听到他声音颤抖,看到他双臂交叉,直视他的眼睛。

涉及人际交往的行业在快速增长

科尔文说,美国有研究公司问员工在未来 5~10 年里他们最需要的技能是什么,员工的回答中没有出现商业头脑、分析能力或者损益管理等与左脑功能相联系的思维技能,相反,员工们首选的技能包括关系建立

、团队合作、共同创造、集思广益、文化敏感以及管理多元化员工的能力,这些都是与右脑相联系的社会交往技能。

这些回答很好地吻合了关于当今美国人与 20 世纪70 年代美国人的工作方式对比的宏观数据。截至目前,增长最快的行业是教育与服务领域,这两个领域的工作在总体工作中所占比例比过去翻了一番还多。专业服务与商业服务大约增长了 80%,娱乐与酒店业大约增长了

50%。总的趋势是,涉及人际交往的行业,就业数量在大幅度增加。

更多研究为上述结论提供了支撑。麦肯锡全球研究院发现,2001-2009 年,美国的事务性工作岗位,如银行出纳员、结账员等,减少了 70 万个,生产岗位减少了 270 万个。但是涉及人际交流性工作岗位却增加了 480 万个,研究机构的报告认为"交流型工作"已经成为发达经济体中增速最快的一类。未来,计算机大规模接替人的脑力劳动,把人解脱出来去从事深具人性的人际交流性工作,将成为一个普遍现象。

译者俞婷:机器面前,人的意愿起决定性作用

谈机器替代人,在目前的中国是否有些超前?该书的译者、西北师大外国语学院教授俞婷在接受长江日报记者电话采访时直言,"一点都不超前"。

俞婷说,现代科技迅猛发展,人工智能快速崛起,机器似乎越来越无所不能,正在夺走越来越多的工作。无人驾驶汽车在中国已经出现,自助银行、无人超市、无人货仓也已出现,司机、收银员、物流分拣员这些岗位面临被机器替代的挑战,从事以数理逻辑分析为核心工作的工程技术人员、金融分析师、银行出纳员被机器替代,也只是时间问题。

俞婷认同作者的观点,对于某些职业,数据分析部分将被机器取代,而人际交流部分则会保留。"比如教师职业,虽然机器可以替代教师批改作业、评定论文,学生也可以利用计算机和网络进行在线自主学习,但师生间的课堂互动和情感交流是机器无法取代的。师生面对面的交流带给学生的激励和感染,可以成为学生持久学习的动力;教师的言传身教与人格品质垂范,学生间相互鼓励、相互学习的成就感和愉悦感,机器无法提供。如果教师用写作评价软件批改学生作文,学生用写作软件生成文章,双方都不投入智力与情感,那么教书育人的目标就难以实现。"

俞婷说,机器能够做很多事,但是人可以决定哪些事由机器完成,哪些事由人来完成。在机器面前,人的意愿最终起决定性作用。正因为人的意愿是自由的,那么,人必定有许多需求,而这些需求是机器不能满足的。这将导致一些社会职业被保留,而且还将催生出许多新的职业,创造许多新的就业机会。